終於？呵呵！

沒想到他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！佟雪瑩沒有吱聲，仍舊站在那裏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，接著兩位獄卒進來，手裏拿著椅子。放下之後，其中一個抱拳行禮，道：

“王妃，有熱乎的牛乳，還有酸辣餛飩，您要哪一個”

不用想也知道，這些東西肯定是紅霞準備的。那丫頭也來了，不過功夫沒有冷依依好，在上面做後勤的工作。佟雪瑩被冷依依扶著坐下後，看著獄卒說：

“都拿來吧，兩樣我都想吃。”

“是。”獄卒抱拳，躬身退下。

佟玉恒仍舊那麽躺著、背對著她。佟雪瑩也不在意，靠著椅背，素手習慣的摸著肚子，沒有吱聲。其實此刻佟玉恒的心情跟佟雪瑩差不多。

剛開始得知她來京城的時候，他便開始構思什麽時候能見面。等在朝堂之上見過他之後，每天都會去王府下帖子。因為他想知道，這個佟雪瑩是不是當年的那個佟雪瑩。

雖然獄卒搬了兩把椅子，不過冷依依卻沒有坐，一直站在她身邊伺候。不僅如此，還要分神，警惕的瞅著床上那邊的動靜。

片刻，床上的人終於有了動作。“叮叮當當”的響聲傳來，佟雪瑩這才發現，佟玉恒手上、腳上、腰上都掛了鐵鏈子。比電視裏演的還要誇張，那麽粗、瞅著那麽重。

眉頭微蹙，繼續撫摸肚子不說話。佟玉恒也沒吱聲，上下打量著多年不見的女兒。冷依依嚴陣以待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床的方向。生怕他有什麽過激的行動，再傷了她的王妃。

佟玉恒看著他們主仆二人，笑呵呵地搖搖頭。隨後嚴肅的盯著佟雪瑩，說：

“你到底是誰？！”

一句話，問的除了佟雪瑩自己，冷依依跟剛進來的獄卒都莫名其妙。問王妃是誰？所有人都知道王妃是誰啊！不是說王妃是當年的才女，那不就是犯人的女兒？

一個獄卒把小桌子放好，下意識的多瞅了一眼佟玉恒，滿臉不解。另外一個獄卒將東西擺上，拉了同伴一下，二人抱拳行禮、躬身退下。

冷依依沒理會他的問題，起身走到桌邊，端起那碗酸辣餛飩遞給佟雪瑩。小妮子也沒有回答佟玉恒的問題，而是低頭專心致志的吃餛飩。

所有人把佟玉恒晾在那裏，無人問津。佟玉恒瞅著她吃飯的樣子，輕嘆口氣，再次開口道：

“你到底是誰？為何會跟我家雪瑩如此相像。”

我家雪瑩？

佟雪瑩心中嗤笑，面上依舊沒理，繼續吃餛飩。等她把一碗餛飩全部吃光之後，這才滿足的舒口氣。瞅著有些漸粗的大腿，不禁感嘆自己吃的太多。

照這個節奏吃下去，估計等生的時候，她就該胖成一個球了！看起來最近要控制食欲，不能在這麽吃下去了。用帕子擦拭，回過神來。擡眼瞅著眼前的老者，冷笑一下，道：

“怎麽，幾年不見，你就認不出我了？”

出乎意料的，這一刻她非常平靜。

佟玉恒起身，沒走幾步腰上的鐵鏈便制止了他的行動。站在那裏，輕笑一下，說：“你不是雪瑩，那丫頭不會如此淡定。三歲定八十，那個丫頭……扶不起來，不可能這麽剛毅。你到底是誰？”

佟雪瑩起身，緩慢的往前走了幾步，離他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停下，然後笑瞇瞇的歪頭看他，伸手捏了幾下面頰，挑眉說道：

“看清楚這張臉可沒有易容，你說我是誰”

佟玉恒皺眉，隨後坐在床上，老神在在的道：“既然你是佟雪瑩，不應該給我跪下、磕頭、請安嗎？怎麽，做了王妃，基本的孝道都沒有了嗎？”

“孝道？哈哈……”佟雪瑩冷笑，輕蔑的看著眼前的老頭，剜了一眼，說，“你不覺得跟我談孝道，你不配嗎？”

“放肆！”佟玉恒高聲呵斥，擺出當家人的架勢，道，“不管怎麽說，老夫都是你的生身之父。生恩大於天，你別得寸進尺。”

“那……明淑蘭呢？”

轟——

佟雪瑩這話說完，佟玉恒頓時楞住了。警惕的看著她，強硬的開口道：“你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。祖母的名諱，也是你能喚的？你祖母如今在……”

“在哪兒？在別莊的那個分明就是明淑菊，你還想唬誰？”佟雪瑩咬牙切齒，恨不得沖上去，薅住他的脖領子。這人簡直太不要臉，居然能這麽理直氣壯的胡說八道。

佟玉恒呆楞的看著眼前的女兒，隨後哈哈笑了起來。歪著脖子看她，一臉得意的道：“即便你知道又能怎麽樣！反正她早就不在人世，說那些又如何。”

“早就不在人世？”佟雪瑩抓到話茬，結合他剛才的態度，隨後冷笑一下搖搖頭，說，“看起來……那個耀公子對你也是有所保留啊！”

“你什麽意思？”佟玉恒警惕的看著佟雪瑩，滿臉戒備。他沒想到她會公然的提及耀公子，更沒想到她會這麽說。當然，他不懷疑她說的話，畢竟他與耀公子之間，也是互相利用的關系。

佟雪瑩冷笑，輕蔑的白了他一眼，然後踱步回到椅子前坐下。由於肚子大了，無法交疊腿，往後靠著椅背，放松的開口道：

“我什麽意思難道你不明白嗎？”

佟玉恒對於她給自己的稱呼很不舒服，蹙眉看著她，不悅地道：“不管怎麽說，我都是給你生命的父親。你就這麽對待給你生命的人嗎？”

“哼！”佟雪瑩冷哼，不屑的剜了他一眼，隨後又說，“當你要教訓我的時候，想想你自己做了什麽。”

佟玉恒撇嘴，死鴨子嘴硬的道：“老夫……問心無愧！”

啊呸——

佟雪瑩真想一板磚拍死他。套用三國諸葛亮一句話：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！居然還問心無愧，好一個問心無愧啊！沈穩的嘆口氣，冷笑著說：

“佟大人真是好臉皮啊！設計自己的生母，還推自己的女兒下水。你跟我說你問心無愧？真是問心無愧啊！”

“你——”佟玉恒警惕的看著眼前的人，隨後抿唇不敢相信的說道，“你……你不是忘了嗎”

佟雪瑩喝著冷依依遞過來的牛乳，輕嘆口氣，聳肩到：“好了。明人不說暗話，你什麽德行我沒忘，更加不會忘。今日過來，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，你回答也好，不回答也罷，我只是說說，自己心裏痛快。”

“……”佟玉恒木然，心裏不停琢磨她剛才說的那些事兒。姨娘明淑蘭，她怎麽會知道的！當年這事做的滴水不漏，她不可能知道才對啊！

佟雪瑩摸著肚子，另一只手有節奏的敲擊椅子扶手，淡淡說道：“你當初送我離開京城，是不是因為那孩子是董晴倩的，你喜歡董夫人，所以把我送走。”

“還有，那日暗門的人在祠堂外，你是不是故意說我不是你女兒。可你為何要這麽做？現在又為什麽要承認？既然覺得對董夫人不貞，就不該再承認我是你女兒啊！還有……”

“夠了——”佟玉恒突然暴走，大聲呵斥，企圖打斷佟雪瑩的問題。

只是……

“姑奶奶告訴你，不夠，不夠，一切都不夠。”佟雪瑩將杯子狠狠甩過去，佟玉恒躲開，杯子應聲摔在了地上，隨後小你自己繼續說道，

“這就覺得不夠了？你可知道你跟隨的那個耀公子，將生你、哺你的明淑蘭抓走，讓她心疾發作，暴斃而亡。你跟我講孝道，你特麽有孝道嗎，啊？！”

說到吳氏，也就是明淑蘭，佟雪瑩略微有些激動。一起生活的日子，感情不是假的，相處不是假的。真真切切的情感，讓她怎麽都接受不了老人家的離開。

可是眼前這個人，這個受明淑蘭十月懷胎、吃奶的兒子，竟然能做到如此不是人的地步。他可還有心，可還有情，可還有義，可還有忠！

很明顯，一切的一切，他都沒有！

佟玉恒頹敗的坐在床上，跟剛才的他想必，蒼老許多。杯子摔碎的那一刻，他看到了朱厚雄的身影，茫然的擡頭看著眼前的女兒，重振精神，冷“哼”一聲，開口道：

“那又如何！她一個通房，根本不配生兒育女，你以為老夫願意頂著庶子之名嗎？還有你，老夫沒想過你會活下來，你的存在，就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老夫，對玉兒的感情多有麽的不忠貞。”

尼瑪？！

佟雪瑩是真的見識到了人性。眼前這位太傅，曾經的帝師，如此扭曲的人格，怎麽好意思教書育人。心裏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，有許許多多的疑團要解，但眼前這個老頭，根本不可能告訴她。

唉，算了！

與其知道了難受，倒不如……想到這兒，佟雪瑩起身，朝牢房門口走去。佟玉恒見她要走，急忙開口道：

“你不想知道真相了？老夫……爹可以告訴你的。”

冷依依看著眼前無恥的人，狠狠翻了個白眼。至於佟雪瑩，連身都沒有轉，背對著他，淡淡的說：“我已經不在意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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